时安

【时安】彼时 1

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夜晚的酒吧迷情绚烂，忽明忽暗的灯光不停地闪烁，看着众人一拨一拨地嬉笑打闹，唱歌猜拳，学生打扮的女孩也很快融入其中，他却微微皱起了眉。

        朋友，伴侣，所有人都在此处享受着夜晚放纵带来的愉悦，他却始终无法控制地看着身侧沙发上坐着不停喝酒的女人，仿佛此生所有的痴妄都尽数耗在了她一人身上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他不禁苦笑——花看半开，酒饮微醺，可惜他和她都不懂这样的道理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别喝了。」他声音低缓，轻叹着气，伸手拿走了女人手里的酒杯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时樾……」女人眸子里已经泛起水雾，酒精充斥着大脑，让她心底里压抑着许多年的痛苦也瞬间迸发。

        时樾却几乎在一瞬间便移开了视线。

        从前他甚至受不住她浅浅的撒娇，又何谈如今醉酒后的委屈哽咽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是我回来太晚了……还是我们早就没了可能……」她看着人群中的年轻女孩，目光满是悲凉。

        时樾转头看她，她微低着头，一滴眼泪很快掉在裙子上，未曾留下一丝痕迹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喝太多酒了，他了解她，这些话在她清醒时刻，是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口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而除了拿掉她的酒杯，他始终未曾开过口，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陪着她。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「当初……那些……」想说的话仅出口几个字，喉咙就已经酸涩甚至疼痛，安宁闭上眼睛企图缓解，良久才又继续说道「我很后悔，可我…」

        再次哽住，安宁轻轻落泪，时樾心脏一痛，皱着眉捏紧了手里的酒杯。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若非她刻意提起，他是不是几乎就快忘了他们从前开始时的纠缠，竟已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六年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时樾端起那杯安宁喝剩下的酒一饮而尽，这也是他今晚喝的第一口酒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，他才压抑着声音低语「我知道。」

        安宁一惊，红着眼眶看向他，张了张口却再也问不出声。纵使醉酒到这种地步，她依然无法再放纵自己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时樾深呼吸一口气，又道「时间不早了，我先送她回学校，你去休息室醒醒酒吧，别再喝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 见安宁没再说话，时樾站起身走进人堆里。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女孩玩的正开心，转着酒瓶不亦乐乎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小雅。」时樾出声叫她「快十二点了，我送你回学校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啊……」苏雅有些失落，回过头看他，撒娇拉住他的胳膊「就不能不回学校了嘛，我明天没有课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听话。」他声音温和，却不容拒绝。

        「那好吧。」苏雅噘着嘴「那明天再来玩哦，郝杰哥，郄浩哥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好啊。」郄浩开口应她，郝杰也笑了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时樾伸手摸了摸苏雅的头「走吧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拜拜。」苏雅站起身笑着和大家挥了挥手。

        苏雅走在前面，时樾回过头看了一眼沙发的方向示意郝杰，郝杰微点了一下头，开口道「嗯，慢点开车。」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路上，苏雅几次欲言又止，直到车子稳稳停在学校门口，她才终于开口「时樾，今天那个安总，是什么人啊？」

        时樾并不意外，淡淡回道「生意上的朋友，几年没见了，今天刚回国。」

        这并不是苏雅想听到的回答，甚至这样的答案对她来说毫无用处，她继续问道「她多大年龄啊？结婚了吗？」

        时樾心头一晃，良久开口「三十几岁吧，别的不清楚。」

        苏雅看了他一会儿，男人面容寡淡，她努力想分辨他话里的真假程度，最终却是徒劳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突然解开安全带，转头吻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时樾没躲闪，两人登时吻在一起，苏雅指尖向上，解开了时樾领口的纽扣，时樾抬手按住她「小雅，今天太晚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那明天…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周末吧。」他说。

        苏雅松开他，良久笑了笑「好，那我走啦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嗯。」

         她向来不是多疑的人，和时樾在一起半年，她从不怀疑他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金钱，时间，甚至欢爱，只要是她要的，他也都给了她。

        难道是她想错了，他和那个女人，真的不熟吗……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苏雅走后，时樾思绪很乱，一时之间忘记启动车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当初他在她身边的时候，自己不过才二十一岁，就和苏雅如今一样的年纪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彼时二十九岁的她，如同盛放的玫瑰，包裹着自己，却刺痛身边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大你八岁，你会不会嫌我老啊。”她总是一遍又一遍地问他，几乎让他误以为，她有多害怕失去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一点都不老，甚至那个时候，他觉得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，温柔魅惑，风情万种，让他不能抵挡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就是这个被他当做全世界的女人，玩弄起他的感情，却是那么残忍。

        是他错把欲望当做爱，也因此作茧自缚……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回到‘清醒梦境’，安宁已然不在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人呢？」时樾烦躁地看着郝杰和郄浩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时哥，陈管家过来把安姐接走了，我们也……拦不住啊。」郄浩有些尴尬。

        时樾想去找她，转身却被郝杰拦住「你干什么去？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她喝多了」。时樾淡淡说着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时樾，她身边不缺人。」郝杰语重心长。

        时樾没说话，郝杰又道「今天晚上我可看见安宁哭了，你们聊得不太愉快吧？或者说，她没听到自己想听到的？」

        见时樾没反驳，郝杰继续开口「三年都忍住了，今天这是怎么了？你现在去了又能怎么样？」

        时樾深呼吸一口气，终于没再坚持，走到沙发处坐下，给自己倒了一杯酒，缓缓喝下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时哥，安姐一回来，你心情就不好。」郄浩关心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 时樾没说话，郝杰却暗自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    郄浩或许看不懂，他却十分清楚，安宁不在的这几年，时樾过得更加不好。

        有些人，就是自己都不愿意放过自己，旁人再劝都是无用。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珊瑚水榭。

        安宁躺在沙发上，头疼的厉害，有些发烧。

        陈晟倒了一杯温水放到茶几上「您喝了这么多，又是何苦呢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我见到那个女孩了。」他说「二十出头的年纪，很漂亮。」

        陈晟叹了一口气「男人的确喜欢漂亮女人，但如果这个女人只有相貌入了他的眼，又如何长久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你说他从前……喜欢我什么？」安宁抬眼看他，眸子里闪过痛苦。

        陈晟皱眉移开视线「我不知道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那你呢，你留在我身边，只是因为大哥吗？」安宁又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 「阿宁……」陈晟声音带着叹息，缓缓说道「你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女人。」

        陈晟没再多说，安宁也不再逼问，轻轻闭上了眼睛。

        陈晟目光落寞，还是伸手拿过一条毯子盖到她身上。